天津日报记者 耿堃 实习生 刘泽辰 “故事的主人公出现了,是上班回家的田文军,走在很杂乱的小胡同里,胡同两边开的全是小卖部,他很着急,在寻找自己的孩子,边走边喊,鹏鹏!”——近日,位于和平文化馆的盲人电影院里,台上的投影仪幕布放映着电影《亲爱的》的画面,几十位盲人坐在下面,正在聚精会神地“听”电影。给他们讲述电影的人叫郑伟,是和平文化馆的副馆长。为了让盲人听得明白场景、天气、肢体动作,凡是在没有台词对白的时候,他需要对画面做必要的补充描述。“盲人和我们不一样,你不把环境介绍清楚,盲人根本听不明白”,郑伟说:“为了达到这样的效果,每部电影我要提前看四五遍,提前写好讲解脚本。”
盲人电影院是郑伟在2007年一手创办的,到现在已经持续到第八个年头了,一共播放了八十多场电影。每月第三周的周六是雷打不动的放映时间,除去过年,年年月月都坚持着。这些年来,每逢放电影的日子,来自天津市区的盲人观众便会汇集到和平文化馆四楼的播放厅听郑伟讲电影,这一天成为很多人“每个月都盼着的”一天。
这是津城第一家盲人影院,最早是来源于郑伟看新闻引发的思索。他看到北京有一处盲人也能“看”电影的影院,看到新闻中盲人陶醉专注的神情,内心非常震撼,决心在天津也要干一件这样的事,还给影院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心目影院”。
来听电影的大多数盲人是五六十岁的老人,家庭条件都比较困难。第一次文化馆里通知盲人可以来“看电影”时,来的人以为又可以像往常一样领福利了。有盲人问:“这次又发什么啊?”郑伟说:“发文化。”“心目影院”第一次播放的是冯小刚的《甲方乙方》,郑伟说,他尽量选择图书大厦里能买到的最新电影,给盲人带来最新的文化产品。来文化馆的盲人绝大部分是第一次听别人给自己讲一部电影。在电影的选择上,郑伟有很多经验,“不要选节奏特别快的,盲人跟不上;要选点积极向上的,传递一些正能量给盲人。”一次,一位志愿者准备给盲人讲一部喜剧片,把准备好的片子给郑伟看过后,发现结尾有个“斗鸡眼”用机枪把自己家的飞机打了,“最好还是不要提到眼疾吧”,于是换下了这部电影。就如他说的“做到细心、爱心、恒心,才能服务盲人”。
除去电影外,盲人电影院里还有别的故事。很多盲人还清晰地记得2008年8月8日北京奥运会时郑伟带给他们的感动。那一天,郑伟为他们讲解了北京奥运会的开幕式。节目八点多开始,下午五点多钟已经有人来等着了。而开幕式不能像电影一样提前看上一遍又一遍做足准备,所以节目开始前他做了大量的案头工作,以保证在盲人朋友听直播时能够有更好的感受。他还做了立体的五环旗,让盲人去感知五环的排列方式。演出直到凌晨两点多才结束,郑伟与文化馆的同事们又一一将盲人送回家或者送上出租车。因为时间太晚,郑伟送的那位盲人住的社区侧门已经关闭,绕了很久才找到正门。凌晨四点多钟忙完时,他才想起来还没有吃晚饭。
在这之后,他叮嘱自己和为盲人服务的志愿者们一定要记住盲人所住社区的正门,还要记住白天与晚上分别走的路。为盲人服务的经验就这么一点一滴地积累起来。有一次,他组织盲人们去五大道游玩,同行的导游如往常一样讲解,然而郑伟却带着盲人,用手去摸那些老建筑的墙壁,一一描述是什么样的建造工艺。还有一次,文化馆带盲人去南戴河“听海”,在沙滩上表演节目,早上起来看日出。郑伟一点点地描述日出的过程给他们听,“他们都很高兴”。
除此之外,文化馆开办了盲人电子阅览室,给盲人培训在语音软件的帮助下操作电脑;请来“非物质文化遗产”继承人,现场制作美食给他们吃,给盲人带来更直观的感受;举办天津市首届盲人艺术节,等等。“心目影院”已经超出了仅仅为盲人讲电影,他花了很多的心思去改变盲人的生活状态,奉献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郑伟的爱心也感染和带动了社会各界人士为盲人这一社会群体服务,盲人电影院的志愿者有来自天津各个高校和企业的年轻人。他们在电影开始前就去公交车站将盲人们接到电影院,全程陪同着盲人,包括上厕所、坐电梯等。电影结束后,再送盲人下楼,乘坐公交车。郑伟说,乐于服务的志愿者特别多,从来不用担心人数不够。
郑伟最近正在筹备一件事,与天津师大的“一二三配音工作室”合作将电影与配音结合起来做成音频文件,这样在家里不方便出门的盲人也可以“看电影”。他还想呼吁社会各界的支持,捐赠一些有声读物给盲人,“他们真的很需要这个。”未来他还希望每个社区都有这样一家盲人影院,这样盲人们不用跑太远,就可以享受到这独特的文化福利。